一个天天都他妈想爬回来写点东西但西巴拉库真的没有时间的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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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美人

小甜饼#



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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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涛的觉醒是在初二。

 

同样猝不及防的还有他的初失恋。

 

那天他觉得鼻子有点不舒服,略痒,归结于柳絮天就没在意。

 

课间正凑堆玩着卡牌,突然听见声音喊他。

 

“涛哥,有人找!”

 

回头越过一帮嬉皮笑脸的狐朋狗友,林涛瞅见了门口含羞带臊的隔壁班花。

 

班花白净娟秀文静大方,林涛其实也早有留意。此时不由得小心脏里桃花朵朵开,勉强保持着面上的正经走出去。

 

班花把他带到人少的楼梯拐角。少女情窦初开,紧张从心底涌到面上,口不成言俏脸是绯色一片,好容易鼓起勇气吐出了心事,递出了情书。

 

林涛很捧场,几乎是劈手夺过了情书。

 

班花欣喜地抬头,就看见林涛偏头就着那粉色的信纸,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一时间,楼道里很是寂静。

 

这厢班花芳心扫地,那头林涛也是一脸懵比。不知为何,从跟着班花往楼道里走,他鼻痒的症状就越来越明显,好像有各种各样的气味争先恐后地往里钻。等到告白那一刻,简直是一个香气爆弹轰然炸开在鼻端,林涛给呛得泪眼朦胧,生理冲动像喷发的火山,情急之下扯过一张纸救了急。

 

结果救了卒,死了帅。

 

失魂落魄的林涛发现上天并不想轻易放过他。平时顶多有点汗味儿的教室,突然像打翻了五味瓶,气味浓郁混杂得像滔天的浊浪,把林涛拍得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他捏紧鼻子踉跄着冲到办公室,在令人窒息的烟草和油脂味里和班导告了假。


面对身体心理双重颓丧的自家儿子,林家姆妈的反应可谓是欣喜若狂了。

 

“哦,宝贝,你终于觉醒了!”

 

“觉醒?”林涛被脸上的热毛巾擦得瓮声瓮气的。

 

“对呀。”女人边给他戴上口罩——谢天谢地世界清静了——边说道:“你觉醒得这样晚,我都要以为你没有能力啦,还怪了你爸爸呢,毕竟他们鼬科确实不太行的。现在你姥姥姥爷该放心啦。”

 

知道母亲是在说人话,林涛却一个字也听不懂,“什么……能力?”

 

“啊!”不亦乐乎的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儿子的掉线,她故自笑吟吟,“对呀,我们家祖上有阿拉斯加雪橇犬的血统,你的嗅觉变灵敏是返祖现象啦。”

 

神情自然的,好像在说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

 



 

“这个是你小时候发脾气的味道。”

 

林涛这才知道书房里那些常年上锁的柜子里都放了什么—数不清的彩色小毛球。

 

严格来说并不是“毛”球,它们看着像梧桐树果实似的,毛茸茸的,但林涛并不能真的触摸到实体。母亲轻轻拢住一只乳白色的搁到他手心,林涛感到一种微妙的温暖和柔软,若用手去戳,又会轻易穿过。他隔着口罩嗅了嗅指尖,“呃,有点汗臭的奶味儿。”

 

“对呀,你小时候哭起来就是满头大汗的呢。这个是你高兴的味道,这个是发脾气的。还有这个,哈哈,是姥爷知道我和你爸爸拍拖时的味道。”

 

林涛给黑色小球的辣椒粉味儿糊了满脸。

 

他无比惊奇,“所以这里全是别人情绪的味道?我闻到的也是?”

 

林家姆妈点头,“这让我们知道怎么样和别人交流,保持距离或者交很好的朋友。”

 

“可是我今天,人家的味道明明是甜的呀,我的鼻子却受不了。”林涛又想起无疾而终的初恋,回想起来班花大概是一整束栀子花的气味。他懊恼得好像耷拉着尾巴的小狗,“人家该讨厌我了。”

 

“哦~~我的宝贝。”林家姆妈怜爱地搂住林涛。

 

“天性帮助我们判断,亲爱的,它保护我们的心。当你遇到合适的人,相信我,气味会告诉你的。”

 

林涛把脑袋埋在母亲肩上,嗅闻着女人身上暖洋洋的、有着淡淡甘栗香的气息,感到心里好受了许多。随着忧郁的少年心伤逐渐退去,全新的好奇和期待慢慢在心底浮现出来:

 

会是什么味道呢,那个合适的人?

 

 


后来林涛才发现,返祖现象哪里是稀奇事,根本是人手一份了。随着青春期的来临,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能力的小崽子们常常会出现被点名紧张到变色——字面意义上变得五颜六色,还走马灯似的变——打篮球打得翅膀羽毛乱飞这样的情况。林涛的狗鼻子,相比之下倒是很朴素很普通的一个能力了。但是林涛很喜欢,熟练以后更是愈发得心应手。因为他只需要通过气味,就能辨别出一个人是善意还是别有用心,是兴奋到颤抖还是害怕得战栗。善于敏锐地察觉对方的情绪,加上机灵甜蜜的个性,林涛走到哪里都吃得开。

 

实际上每个人的气息都有着相对稳定的内核,情绪只是令之放大或者收敛。大多数女孩子的味道都是馥郁的鲜花香气,有时也会是甘美的坚果,她们闻起来明媚又甜蜜,林涛虽喜爱,但相处久了总有些腻味。(当然也有李大宝这样的,她是向日葵的味道。想象葵花子就好,有点奶油椒盐的意思。你能信吗?李大宝祖上有熊蜂的血统。蜂!这要怎么个杂交法?林涛细思恐极。)哥们儿的味道则更直接粗暴,有浓厚的松木味儿,有呛人的柴油味儿,还有的林涛嗅了一下就再也没有闻过,是一股,刺鼻的骚臭味儿。(“哥们儿你家祖上是臭鼬吗?”林涛也有因为这样的直球发言被山猪后裔追出一条街的经历)但几乎是所有的味道,林涛皆无法久闻,他过于灵敏的鼻子似乎总是会为浸淫的气味所困扰,而不得不选择见面嗅一下就关闭嗅觉系统的尴尬状态。

 

旁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这对林涛来说,则意味着他要么找个没味道的,要么就得屏气过一辈子。

 

气味是个性,就像人的骨头血肉一般不可分割,你听说过软骨症,听说过没骨头吗?人再老实乏味,也都有着荞麦或者泥土似的苦味。因此前者可能性四舍五入等于没有。

 

林涛冲母亲诉苦,乐天派的小妇人在电话那头甚是轻快:“这说明你能力卓绝啊儿子。不过也许你能找到个没味道的呢?虽然我们祖上都没听说过啦哈哈哈。”

 

林涛沉默,您这根本没有解决儿子的问题啊。

 

情感上前路渺茫,但林涛毕竟尚且少年。世界之于他还那样崭新宽阔,可做可感兴趣的事情都那样多。他一度觉得打一辈子光棍也没什么问题。

 

至少在遇见秦明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秦明的出现,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气味炸弹。

 

彼时一群人在酒吧里嗨得不行,林涛给灌了几杯乱七八糟的鸡尾酒就有些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嗅觉门户大开,混沌复杂的气味憋得他有点透不过气。他一面徒劳地把领口扯松,一面试着往人少的地方退去,但到处是群魔乱舞的肉体和情绪,林涛都快分不清自己是因为魔球灯光还是窒息,眼前光斑一片。不知被谁一撞,他踉跄着扑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林涛栽下去那一刻,就像从高空坠进海水,也好像迎面扑来松涛和冰雪,凉意、湿气、风的流动,所有的乌烟瘴气倏忽消失在知觉之中。林涛感觉到空旷、明亮,还有无与伦比的舒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气,得到救赎的同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不太妙的姿势——自己的脸,大概是正对着人家的胸口。

 

而且自己还,未见其人,先闻了闻。

 

林涛触电似的弹起来,一边手足无措一边自我宽慰,还好是硬的,没唐突了女孩子。

 

抬头见人才觉得,还不如唐突个女孩子——眼前这个男生的长相,真是无可救药地对自己胃口。

 

虽然他一身格外正经笔挺的西装,虽然他手上那乳白色的饮料怎么看怎么像是牛奶(酒吧还卖牛奶的吗?),这个浑身上下都诉说着不合时宜的男孩子硬是凭着自己云淡风清的气质和冷清俊秀的眉眼把在自己的存在表达地无比自然,甚至有些霸道了,硬生生撑出了一片清明的空间。他就像往沸腾油锅里,坠下的一滴清水,明明是应该瞬间蒸发殆尽的,却把所有热度都冷却了。在林涛基本等同于猥亵的目光下,他也只是悠悠掸了掸被压皱的前襟,轻飘飘瞥了林涛一眼。

 

林涛魂都给看没了。

 

“当你遇到合适的人,相信我,气味会告诉你的。”

 

如果林涛返祖再彻底一点,他的尾巴大概已经疯狂地摇起来,并且愚蠢地伸出舌头了。

 

还好他争气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合适配偶面前恰当地调动了更人类的一面。

 

林涛说:“我妈妈肯定会喜欢你的。”


要说林涛也就是得亏有张好皮相,事后,自诩为月老的赵大宝同学总结——秦明当晚在酒吧就是为了把这个喝了酒就逮着人蹭痒的棕熊舍友带回去——不然照他这个四匹马也拉不回的开场白,什么小姑娘都给他吓走。

 

还好我们秦明不是小姑娘。林涛暗喜。

 

但林涛还是有着无法排遣的少年惆怅。秦明没有气味,是很好,但他真的也是没有什么情绪的。除了默许了林涛成天在他身边导盲犬似的转悠,有的没的还会帮着补补课,也会一起玩。可是再铁的哥们,和对象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要是往常,林涛一嗅人家小姑娘就知道这份感情有几成熟,添油加醋就能出锅装盘。可秦明,林涛闻不出一点点端倪,他直觉秦明应该是有气味的,别问为什么,狗总是知道尺深的雪底有骨头。如果秦明高兴的时候,比如林涛恰好买对了他想喝的咖啡,或者下雨的时候摸出了结实的大伞,林涛能感觉到,一种很淡很微弱,但是暖洋洋的气氛,好像光晕一样从秦明周身辐射出来,让林涛也跟着觉得愉悦,好像浑身的毛发都舒服地蓬开又倒伏,他简直想摇一摇尾巴。但他死活无法确认。这迷茫让他犹豫,犹豫又变成了长久的忧郁。

 

人生第一回,较之对方,林涛倒是对自己的心情明白得不行。

 

而敌暗我明,不正是最标准的苦恋吗?

 


 

两人若即若离的状态,直到一起入了职,分别成了法医和警官,也并没有任何改变。李大宝倒是个明眼人,私底下嘲笑林涛狗腿子永远转不了正。林涛委屈,林涛发现找到了合适的也没有用,光棍可能还是一辈子的课题。

 

这里不禁要感谢龙蕃市居高不下的犯罪率,为居低不上的脱单率,奉献了一点力量。

 

当然不是说这好。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和谐社会是大家共同的追求。


但要不是出了那起连环枪击案,要不是出现场的时候大雨遮掩了漏网同伙的行踪,再然后,要不是林涛出警时习惯地嗅觉满档,他也不能在火药和恶意的气息穿雨而来的时候猛地把秦明推开—

 

他是挂了彩啦,胳膊给擦了口子,撕裂伤加上横流的血显得还煞是可怖。但这都不算什么,因为就在那一瞬间,林涛清清楚楚地闻到了,从秦明身上陡然炸开,恐慌的苦涩、担忧的微酸,以及那虽清淡已极但确确实实存在的,海水的气息。

 

就像极为饱满紧实的果实,噗得裂开了缝。

 

林涛后来发现自己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都像炸弹一样,突然发生;而除了第一次外,所有重大的时刻都和秦明在一起。

 

林涛把案犯制服扭送进车,顾不上包扎就急吼吼地冲向秦明,抓住人的手臂就往鼻子下凑,没有了!又是无色无味!他又急又气,不可能啊,我明明闻到了呀!

 

正慌乱着,突然受伤的胳膊给强势扭了过去,林涛嘶嘶地抽气,抬眼看秦明嘴抿得紧紧的,像猎人逮着野兔那样死死控着他的手,一边从怀里掏出纱布给他大力地扎上。

 

林涛忍不住要挣扎——现在可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秦明冷冷地开口,声音像坚硬的墙,“别动蠢狗,不然我就扎上你的嘴。”

 

林涛噤声。小心翼翼地觑着秦明的脸色,心里无限凄凉地想着,唯一脱单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秦明给他扎好,还在最后绑了个湿哒哒的蝴蝶结。完了双手抱胸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瞪着林涛,雨下个不停,林涛的头发都给打湿了,脸上还很委屈,真是太像一只大落水狗啦。所以秦明绷了一会,就忍不住笑了,他抬抬手,“你是在闻这个吗?”

 

气息再一次涌了出来,这次格外浓郁清晰,宛如海水真的把两人环绕。林涛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又惊又喜又疑又丧,“对……可是我从来都闻不到?”

 

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都不让我闻到你的气味?

 

秦明挑眉看他,嫌弃里带了几分狡黠,

 

“因为和愚蠢的犬类动物不一样,我们蛇都是悄悄的,以免把看中的猎物吓跑。”

 

 

End

 

 

“而且两栖类都可以调节体温的啦,和激素调节情绪一个道理,想不让你知道不要太容易?”秦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把干毛巾扔给林涛。

 

“但你有多喜欢我,我从第一天起,就都知道了。”某条蛇吐着信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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